黄安把电子烟店开在自家小区的对面。
这里是河北保定一座四线小城,一个写着“RELX”几个英文字母的黑白招牌,夹杂在烟酒超市和五金店中间,显得格格不入。
“卖手机?”“卖化妆品?”……被招牌吸引的好奇顾客偶尔会进店询问,却不知道店里卖什么。
从电子烟店出来左转,拐个弯,步行大概二十分钟,就是黄安父母经营的烟酒超市。100多平米的店面是黄安店铺的三四倍,店里宽敞、明亮,位于人流量更大,也更宽阔的主街转角处,有顾客一头闯进来:“有玉溪吗?”
传统烟草以其独特的商品属性,形成了强壁垒的产业体系和销售渠道。电子烟的出现,是民间力量第一次进入烟草消费者的视野。这一市场切口,吸引了技术、资本、创业者蜂拥而上,编织了无数的造富梦。
黄安就是其中的一员。2019年末,他开了县城的第一家电子烟店,这是刚刚大专毕业的他,尝试在继承家里的烟酒生意前,用经济独立的方式完成自己的成年礼。不过,一个多月后即将实施的电子烟新规给他的事业按下了暂停键。
和所有电子烟专卖店店主一样,黄安不知道自己的店还能开多久。监管的帷幕落下,一夜造富的剧本也走向了剧终。
在狭小、局促的店面中,黄安挪动着微胖的身躯,整理着满满当当的货架,思索着自己的几种未来,像一个不甘心退场的幕中人。
野蛮生长:“其他店都被我卷死了”
在倒春寒的季节,黄安只穿了一件卫衣。
他走路风风火火,说话语速快、话题密,带着浓厚的北方口音。熟悉黄安的人开玩笑叫他“黄老板”,有不认识的人叫他“黄总”,但他更喜欢前一个称呼,“没那么高大上,听上去更亲切,土老板的感觉”。
毕业后,黄安在工作之余寻找商机,炒股、炒币、挖矿都接触过。2019年,一直生活在县城的黄安想着去大城市“见见世面”,寻找做生意的机会,便到上海的朋友家住了几个月。
黄安发现,上海、杭州的朋友们大多抽起了电子烟,因为家里做过烟草生意,朋友建议他开一家电子烟店,“我们帮忙拉生意,靠我们这些朋友就能撑起你一家店”。
彼时黄安还在经营自己家的烟草分店,他试探性地进了500元左右的电子烟,很快卖光。随后进货量逐渐变大,达到每月5000元时,悦刻在当地的经销商建议他开一家专卖店,能享受更低的进价和悦刻的扶持政策。
当经销商告诉他,隔壁县一家大店的月销售额有3万元,净利润能到1万多时,黄安动心了,当时他的烟草店净利润只有1千元左右。
在县城,开电子烟专卖店的门槛非常低,租商铺、进货、装修、找雇员,启动资金前后不到5万元。
店铺虽小,黄安的生意却做得有声有色,因为获客渠道主要来自熟人和互联网。开店初期,他都会免费送电子烟给抽烟的朋友,悦刻官方也会为当地第一家电子烟店导流。
情况最好的时候,黄安店铺月销售额有4、5万元,纯利润达到了8000元,超过了黄安平时的工资收入。
现在回头看,黄安刚好搭上了电子烟行业红利的末班车。2019年末,电子烟线上禁售令正式发布,各大品牌疯狂铺设线下渠道。2020年,悦刻制定了“361计划”,三年内补贴6亿元开出1万家门店。
黄安店里摆放着禁止向未成年人销售电子烟的招牌。图源:时代财经